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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乔振纲论眩晕辨证施治】

字体【    发布时间:2019-03-26    文章来源:乔振纲
 

  眩晕致病原因复杂,证型表现多端,目前尚无特效药物,前贤见仁见智,各有家言。多年来,笔者坚持辨证施洽基本原则,对本病倾心研究,留意观察,治愈者颇多。现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角度,将点滴经验整理于后。
  1责肝,当分肝热、肝火与肝阳
  肝为风木之脏,体阴而用阳,其性刚劲,主动主升,肝的生理特性决定,眩晕多属肝的病变,正如《素问?至真要大论》所云:“诸风掉眩晕皆属于肝。”
  1.1 肝热移胃,升降失常:
  若情志不遂,肝失疏泄,气郁化热,热邪随肝气横逆犯胃,影响中焦升降,清气不能上达,浊气难以下降,清气不养,浊气干扰,故发眩晕。此型眩晕,多有胁肋胀痛,纳呆、腹胀,呃逆、口苦等兼证,其治在疏肝理气的同时,当兼清热和胃,辛开苦降,使气顺热清,中焦升降复常,则眩晕可宁。常用小柴胡合温胆汤化裁治之。
  案例1,宋某,女,50岁,商店营业员,1986年10月17初诊.患者15年来经常头晕,甚则旋转欲仆,先后求治于各大医院均未查明原因,屡用谷维素、地巴唑等,可取效于一时,但不能根除,近因情志不遂复发加重。刻诊:头晕目眩,睡眠欠佳,耳鸣,呃逆、纳呆、口苦,胁肋胀满,二便通调;舌质暗红边缘不齐,舌苔薄黄;脉沉弦数。据口苦、胁肋胀满及舌脉可知肝经郁热,疏泄失常。肝经郁热日久,阳亢风扬则头晕目眩;热邪上扰心神则睡眠欠佳,下刼肾阴,肾窍失荣则耳鸣,热邪随肝气横逆犯胃,中焦升降失常,则纳呆、口苦、呃逆;因胃失和降,清气不升,反过来又可加重眩晕,总属肝胃郁热、升降失常所致。治当清肝胃之郁热,平肝阳之亢逆,复中焦之升降。处方:柴胡9g,黄芩10g,半夏9g,陈皮9g,枳实9g,竹茹9g,沉香3g(后下),白芍20g,钩藤30g(后下),天麻10g,泽泻15g,夏枯草15g,珍珠母15g(先煎)。水煎服,每日一剂,早晚各服。
  1986年1 1月17日二诊:服上药18剂,头晕明显减轻,呃逆亦止,睡眠转佳。刻诊:乏力,心慌,耳鸣时作;舌质暗红、舌苔薄黄;脉沉弦数。证属气阴两虚,肝阳上亢,治当益气养阴,平抑肝阳。处方:太子参13g,寸冬15g,辽五昧9g,川芎9g,炒枣仁20g,云苓30g,远志l0g,白芍20g,天麻10g,钩藤30g(后下),泽泻13g,珍珠母l5g(后下),炙甘草5g,五剂,每日—剂,水煎服,早晚各服—次。上方加减出入,续服15剂,诸症皆失,追访一年未犯。
  1.2 情志过极,肝火上冲
  性情暴燥之人,卒然恼怒,气郁化火,火邪内炽,耗伤阴液,阴愈虚,而火愈旺,火邪冲上,犯扰清宫,可致眩晕。此眩晕者多伴头胀头痛,耳呜,口苦,情绪亢奋,眠差梦多,大便秘结等证。治宜平肝潜阳,滋阴降火,方选—贯煎合龙胆泻肝汤化裁。
  案例2:马鬃,男,43岁,铁路工人,1990年6月10日初诊。患者平素性情暴躁,半月前因邻里不和,暴怒不休,大动肝火,继则头晕失眠,经服镇静剂无显效,刻诊:头晕耳鸣,头胀且痛,心烦急躁,坐卧不宁,眠差梦多,口苦口干,小便黄,大便干;脉弦洪数有力,舌质红,舌苔黄。证属暴怒伤肝,气郁化火,火邪冲上,犯扰清宫。治宜平肝抑木,滋阴降火,兼以清心安神。处方:白芍30g,钩藤30g(后下),辽沙参13g,寸冬1Og,生地l0g,当归9g,川芎9g,栀子9g,淡豆鼓9g,炒枣仁20g,黄芩9g,川牛膝13g, 生尤齿15g(后下),龙胆草1Og。五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90年6月17日诊:上药后头胀头痛消失,头晕明显减轻,睡眠好转,饮食增进,惟心烦不除,口干欲饮,大便转调;舌质红,舌苔薄黄,脉沉弦。证乃肝火已降,气机得疏,但心经余热未除,治宜滋阴柔肝,清心安神。处方:辽沙参13g,寸冬15g,生地10g,当归13g,白芍30g,天麻10g,枙子9g,胆南星9g,淡豆豉9g,菊花9g,杞果15g,云苓30g,炒枣仁30g,生甘草5,淡竹叶3g。每日一剂水煎服,早晚各服。
上药又进5剂,诸症皆失。
  1.3 肝肾阴虚,阳邪上亢
  若年老肾衰,天癸竭绝,或房劳过度,暗耗肾阴,致肾阴枯竭。而肾阴乃一身阴液之根本,肝木得肾水滋养则阴平阳静,疏泄正常。肾精亏虚,肝木失涵,肝阳亢旺,上犯清宫,故而眩晕。此属本虚标实之证,肝阳亢旺为标,肾水不足为本。此型多有腰膝酸软,口干咽燥,失眠健忘,耳鸣,神疲,脉弦细或沉细,或尺脉弱等兼证。治宜滋肾养阴,平肝潜阳,方用地黄汤类合天麻钩藤饮化裁。
  案例3:张鬃,男,57岁,洛阳第四设计院干部,1988年元月7 日初诊。患者1977年始患高血压,自此常年头晕,平素靠复方降压片、安定等控制,两周来因工作紧张致病情加重,拖厂医院诊为高血压并脑A硬化,经西药治疗多时未获显效。刻诊:头晕目眩,甚则天旋地转,伴腰膝痠软,恶心、纳呆,口干咽燥,睡眠欠佳,小便频多,大便略干,舌质红,舌苔薄黄;脉沉弦,两尺弱;BP:25.3/14kpa。证属肝肾阴虚,阳邪亢扰。肾水不足为本,肝阳上亢为标。治当滋水涵木,标本兼顾。处方:杭菊花9g,西杞果30g,蒸首乌15g,怀山药30g,生杜仲15 g,炒枣仁30g,草决明15g,生石决明15g,生甘草6g。五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88年元月13日二诊:上药尽剂,头晕恶心均减,周身顿觉清爽,血压降至19.3/12Kpa。现乏力,目昏,脉沉弦,舌质红,舌苔薄黄,治仍宗上方化裁:蒸首乌15g,西杞果13g,菊花9g,白芍20g,钩丁30g,天麻15g,当归15g,杜仲15g,山萸肉15g,炒枣仁20g,罗布麻30g。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89年2月4日三诊:上方稍事出入续服15剂,头晕已失,血压复常。刻诊:目眶胀,腿筋痛,睡眠差,口干,舌质红、舌苔薄黄,脉弦细略数。再治以滋肾水,养肝阴为主兼宁心安神。处方:沙参13g,寸冬15g,生地10g,当归15g,白芍20g,杞果13g,菊花9g,山药15g,山萸肉15g,泽泻15g,钩丁20g,炒枣仁20g,夜交藤30g。五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上药尽剂,诸症皆失,追访三月未犯
  2 消痰,当重健脾化湿与宣肺

  自丹溪力倡无痰不作眩说之后,历代医家都强调“痰”对眩晕的致病作用,治疗眩晕无不重视消痰。
  “脾为生痰之源,肺为贮痰之器”。痰的形成与脾、肺密切相关。若饮食不节,肥甘厚味太过,损伤脾胃,或忧思劳倦伤脾,以致脾阳不振,健运失职,水湿内停,积聚成痰;或肺气不足,宣降失司,水津不得通调输布,津液留聚而生痰。痰饮内停,困遏脾阳或痰阻经络,清阳不升,清窍失去荣养,故发眩晕。此型眩晕,多有肢重倦怠,头重如蒙,形肥体胖,胸脘满闷,呕吐痰涎,少食多寐,舌体胖大,舌苔厚浊而腻等兼证。治当健脾燥湿,宣肺化饮,常以半夏白术天麻汤为基础合二陈汤,重加泽泻化裁治之。
  案例4:张鬃,男,19岁,孟津县居民,1984年2月24日初诊。患者月前感冒致头晕,伴以咳嗽,近三日复因受凉使诸症加重。刻诊:头晕且胀,两目发黑,咳嗽痰鸣,胸闷憋气,腹胀纳呆,口苦,大便色黄质稀挟带泡沫,舌质红,舌苔微黄厚腻。证因风寒内袭,困遏脾阳,水湿不运,聚而生痰,痰湿中阻,清气不能升发,故头晕目眩,纳呆、腹胀;痰湿蓄肺,宣肃失常,故咳嗽痰鸣,胸闷压气;口苦,小便黄,苔微黄,说明外感寒邪日久,有入里化热之势。治当化痰除湿,健脾升清,兼清热宣肺。处方:柴胡9g,黄芩10g,半夏9g,陈皮9g,枳壳9g,云苓30g,竹茹9g,杏仁9g,桔梗9g,白术10g,炙冬花10g,葛根30g,天麻15g,炙甘草9g。
  药用5剂,头晕头胀即愈,咳嗽,痰鸣.胸闷憋气诸症悉除。
  3 治虚,当辨何脏之虚与阴阳
  眩晕多属本虚标实之证,单纯属虚者亦不少见,所以古人前贤有所谓“无虚不作眩”之说,历代医家治疗眩晕,都非常强调和重视“补虚”这—环节。
  具体实施补虚时,应明辨心、肝、脾、肾,何脏之虚,和气、血、阴、阳孰盛孰衰,针对目标,有的放矢,方能达到预期疗效。
  3.1 心气虚弱,供血不足:
  心主血,为血液运行的原动力。若心气虚弱,无力推动血液运行,势必影响其它脏器的血液供应。比如影响到肝,致肝血不足,则血不上达,脑失荣养,同時加之肝阳上扰,遂作眩晕。治以益气养心为主,兼以平抑肝阳。
  案例5:张鬃,女,66岁,军人家属,1988年4月7日初诊。患者素有冠心病史,近六天因家务受累,突然头晕,稍动即甚,甚则天旋地转,经静脉推注葡萄糖无效。现头晕目眩,不敢转身扭头,伴心慌、气短,畏光,多汗,大便稀溏;心电图查示:心肌供血不足,血压150/80mmHg,舌质暗红,舌苔薄黄,脉沉无力。证属心气虚弱,供血不足,脑失荣养,加之肝阳上亢,扰及清府,遂作眩晕。治以益气养心为主,兼以平肝潜阳。处方:党参13g,寸冬15g,辽五味9g,川芎9g,白芍20g,杞果13g,当归15g,生龟板30g、珍珠母15g(均先煎),天麻15g,云苓30g,炒枣仁20g,炙甘草15g。三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88年4月11日诊:上方服一剂,头晕即明显减轻,三剂服尽已恢复正常活动,惟虚汗仍多,夜晚尤甚,治宗上方化裁:太子参13g,寸冬15g,辽五味9g,白芍20g,钩丁30g(后下),天麻15g,炙百合15g,生龟板30g、生龙牡各10g(均先煎),泽泻15g,云苓30g,杞果10g,。炙甘草30g。继服三剂诸症皆失。
  3.2 脾虚血亏,化源不足
  脾胃为后天之本,气血生化之源。如忧思劳倦或饮食失节,损伤脾胃,或先天禀赋不足,或年老阳气虚衰,而致脾胃虚弱,不能运化水谷,气血化源不足。气虚则清阳不升,血虚则脑腑失养,故而发生眩晕。因于脾虚者,多伴纳呆、腹胀,乏力、神疲,大便稀溏等兼证,治以健脾生血为主,方用归脾汤合中益气汤等化裁。
  案例6:张鬃,男,56岁,军人,1984 年10月29日初诊。两年来经常头晕,测血压偏低,80∽90/45∽55mmHg,每发作时,静注葡萄糖可缓解。近五日因工作繁忙劳累头晕加重,稍动即晕,视物旋转,甚则只能静卧,不敢活动,伴恶心、纳呆,乏力、气短,畏寒肢冷,大便稀溏。证属脾虚血亏,清阳不升,脑失荣养。治宜健脾养血,补气升清,处方:生黄芪30g,白术lOg,云苓30g,当归身15g,蒸首乌15g,西杞果13g,山萸肉15g,升麻6g,陈皮10g,龙眼肉10g,桔梗9g,广木香9g,白芍20g,炙甘草5g。每日一剂,水煎服。
  1984年11月11日二诊:上药续服十剂,饮食增加,头晕渐失,刻诊:胃脘怕凉,咯吐少量白痰,测血压107/70mmHg,脉较前有力,舌质红,边不齐,舌苔白。治宗上方,酌加辛温助阳之品,处方:生黄芪30g,当归身15g,炒白术lOg,云茯苓15g,蒸首乌16g,西杞果13g,山萸肉15g,陈皮10g,桔梗9g,炙麻黄5g,杏仁15g,白芍15g,黄精10g,肉桂lg,炙甘草5g。上药尽剂,血压升至l40/80mmHg, 眩晕诸症俱失。
  3.3 肾精衰少,脑海失充:
  肾为失天之本,主藏精生髓,而脑为髓海,髓海有余则思维敏捷,轻劲有力,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,胫酸眩冒。若年老肾衰,精血亏乏,或房事不节,手淫过度,阴精耗损过甚;或阴虚火旺,扰动精室,遗精频作;或肾气亏虚,精关不固,滑泄无度,均可导致肾精亏虚,髓海失充.而致眩晕。此型眩晕必兼见精神萎靡,腰膝酸软,或遗精滑泄,耳鸣,发脱,颧红,咽干,五心烦热,头昏、健忘等证。治宜益肾填精,兼以养阴潜阳,方用金匮肾气丸或地黄汤类合金锁固精丸化裁。
  案例7:藏鬃,男,20岁,洛阳工学院学生,l988年4月22日初诊。两年来经常头晕,屡服脑灵素,谷维素、天麻片等未获显效,近三月头晕加重。每天头重足轻,视物旋转,下蹲起立时眼冒金花,思维迟钝,记忆力下降,腰膝酸软,遗精频繁(或为梦遗,或见色即遗),精神萎靡,倦怠乏力;舌质淡红,少苔,脉沉细无力,尺脉弱不可及。证属肾精亏虚,脑海失充。治宜泻相火,固涩止遗,补肾精,充养脑髓,处方:山药15g,山萸肉l0g,丹皮9g,泽泻13g,云苓30g,熟地10g,知母10g,黄柏13g,金樱子15g,芡实15g,莲须9g,刺猬皮5g,复盆子15g,生龙牡各15g(先煎),鹿角胶10g(另包烊化)。七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88年4月30日二诊:服上药遗精次数明显减少,头晕略减,但不明显,此治说明,有形精血难以速生,遂改汤药为丸药,嘱其长期服用金锁固精丸和金匱肾气丸,以冀缓图。
  续服三月,肾气得复,身力大增,眩晕渐愈。
  3.4 阳虚水泛,上犯清窍

  脾主运化水湿,肾主水液排泄。若脾肾阳虚,水液不能正常运行和排泄,一方面水湿泛溢,上犯清窍,一方面水湿停聚,阻碍三焦气化,清阳不能升达,脑失所养,遂而引起眩晕。此型眩晕,必有周身浮肿,纳呆、腹胀,小便不利等兼证。治宜健脾益肾,温阳利水,方用五苓散合真武汤、泽泻汤等化裁.
  案例8:景鬃,女,49岁,工人,1993 年2月17日初诊。两年来经常颜面浮肿,伴以头晕,冬季尤甚,心电图及小便检查未见异常。每病情严重时,经用西药利尿剂可晢缓—時,近周来因利尿过度,不但水肿不减,且头晕加重。刻诊:持续头晕,甚则振振欲擗地,伴呕恶、纳呆、腹胀,便溏,腰痛,小便不利,舌质淡红,舌苔薄白,脉濡弱。证属脾肾阳虚,水湿内停,阻遏清阳升达。治宜健脾益肾,温阳利水,处方:生黄芪15g,制附子5g,桂枝5g,猪苓30g,泽泻 15g,车前子20g(包煎),山药10g,山萸肉10g,白芍20g,桑寄生15g,杜仲15g,生姜皮3g,大腹皮15g。五剂,每日一剂水煎服。
  1993年2月23日二诊:服上药小便量增,浮肿消退,头晕、腰痛、纳呆、腹胀随之而减。药证既符,不大更改,遂以上方加天麻,续服10余剂病愈。
  4 结 语
  眩晕病证,病因、病机、证治繁杂多变,绝非以上內容所能概括。但不管多少类型,以虚实而论,无非气虚、血虚、阴虚、阳虚,多由内伤所致。在脏则与心、肝、脾、肾关系密切,或一脏独虚,或两脏以上并虚,特别是肝与肾,由于精血互生“乙癸同源”关系,常相兼为患,盛则同盛,虚则同虚,故临床上以肝肾阴虚型较为多见。属实者或肝郁化热,气郁化火,阳亢风扬;或痰湿中阻,浊气上逆,多由情志过极,感受外邪,饮食失调所致。至于虚实夹杂之类,情况更为复杂,临证需仔细分辨。总之,对眩晕的治疗,必需分虚实而明脏腑,辨病机而调阴阳,谨察病机,辨证施治,方能获效卓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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